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30-40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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浑噩噩,也没精力去骗自己,把那过往回忆翻来覆去想过数遍,也没弄明白萧元倾为何与他有仇。

    如今算来都不重要,算起来当时他也是因祸得福:先帝选来那些才俊八成也是用来监视他的,萧元倾么,刚开始或许不是。

    不过怎么萧元倾也话多起来?这些往事可不配占他这帝师的心,“写在老师掌心的,当然要是最好的。”

    他说完将那折子放到批好的一堆折子顶上,这游戏他早玩腻了,屈肘撑在折子堆上进入正题,没错,按照剧情这坑还得他自己主动跳。

    “方才听老师说起四方馆,孤也是许久未去,听闻老师每月今日在四方馆论书讲学,今日孤与老师同去如何?”

    经过这几日,萧元倾了解南荣宸的脾气,知道今日这“游戏”到此结束,他站起身来,依旧长身玉立,“难得王上有兴致。”

    到这算是糊弄完了,南荣宸两指抹上牛毫上的朱砂,点在那枚赤红琉璃珠上,“老师可不要让我失望。”

    *晌午刚过,南荣宸看了眼安坐在案前挥毫的萧元倾,那身朱红官袍已然换下去,正穿着早年他备好的广袖青衫。

    他的审美就这么俗而极端,最喜欢看萧元倾要么红衣加身、金线团簇,要么孤高出尘,连缝衣裳的都要是银线。

    说起来萧元倾能忍他这样百般控制干涉,也是很有本事。

    许是他看得久了,萧元倾提笔看过来一眼,他不介意再恶心萧元倾一句,“当年在四方馆,老师就是这般,什么都没做,就摄去孤三魂七魄。”

    “可惜老师从来端方自持,不愿分给孤半分私心,要把孤折磨疯。这几日孤既开心又不开心,委屈老师了。”

    这话他自己听得都作呕,把这几日的折辱同污糟情欲联系起来,估计萧元倾恨不能杀了他,以他之血洗去这几日的污浊耻辱。

    果然见萧元倾手中的笔一顿,墨滴在纸上,他目的达成,转身走进内殿,拨开外袍,解开寝衣衣带,伸手按上心口一直没能痊愈的伤处,直到雪白绷带染上血。

    他已经失手两次,这次怎么也该能成功。

    他隔着屏风吩咐裴濯,“今日去四方馆,由李昌远率御林卫随行护卫。”

    “替孤更衣。”

    一炷香之后,萧元倾在殿外朝南荣宸行礼。

    南荣宸身着玄红两色朝服,其上赤龙环绕,栖在天子肩头。

    裙袍繁复,赤龙环伺,再加上那镶遍明珠的君王十二旒,巍巍皇权似乎随时都能吞噬天子。

    萧元倾依旧守礼,不敢直视南荣宸,心头异样感更重:当年南荣宸重伤归朝,脸上血色不比如今多上多少,可依旧难掩张扬锐气——

    “老师不必担心,三年之内若能打下南梁,许我一个愿望如何?”

    而如今,朝服冠冕之下的仿佛是一张神魂都恹得彻底的皮囊。

    如此种种,他都没立场去过问一句,因为今日四方馆之行他别有所图。

    这是裴濯第一次见南荣宸朝服加身,只觉得天子太过瘦削,临越这国确实可恨,不仅于他有家恨,更是强压在南荣宸身上。

    往日南荣宸嫌麻烦,将御辇的规格削到极致,所以这也是裴濯第一次见到天子辇的全副仪仗。

    临越世代信奉巫神,不知哪年卜出的数字,以七为尊。是以天子出巡,三四分行,两排七匹上等汗血宝马驱车,以银铛为饰,连马蹄铁都要时时打理,生怕冲撞天子与巫神。

    车身以轻如蝉翼的浅金云锦为饰,内里也奢华至极,铺着鲛纱狐毛,冉冉瑞脑香自金兽炉子里飘出,这倒是没什么讲究,全赖天子偏好。

    南荣宸撩起云锦帐,眼尾上挑扬起笑意,“老师与孤同坐。”

    见萧元倾没动,他眨了下眼,“老师是觉得孤此行过于张扬,要怪我吗?”

    他这也是为了帮助萧元倾,天子出行的阵仗越大,才能有更多人知道今日这事。

    周衍知、太后以及那没什么灵智的系统才能看出他是个彻头彻尾的昏君,做不了主角的铺路石。

    两相僵持之下,陈平上前一步,“还请文侯听命,莫要让王上不高兴。”

    萧元倾深知自己不该僭越,但若他上了车辇,南荣宸便会多高兴几分么?

    这个念头磨着他的心弦,他最终撩起衣袍迈步踏上御辇,在南荣宸身侧坐下。

    陈平果然最能讨喜,对萧元倾都有用,南荣宸随手扯下腰间的双龙祥云玉佩,撂到陈平怀里,“做得好,跟裴大人好生守在紫宸殿。”

    一行人浩荡出宣德门,李昌远扬鞭掠过裴濯,他看不透南荣宸跟裴濯的算来算去的弯弯绕绕,也看不上

    管他南荣宸打的什么算盘,御林卫在手,南荣宸什么时辰死在京中哪个地方,都是他说了算。

    这也是南荣宸非让李昌远随行的原因,万一能派上用场岂不正好?

    *先帝生前没功夫出巡,是以百姓都是头次得见天子辇。

    寻常百姓不懂朝事,只知道如今的王上是太子时就改革田桑、放粮赈灾,还废了行商之人所受的几道限制,给足他们好处,定是巫神派来护佑临越的明君。

    加上早有王命下来,无需清街不必跪迎,街道两端的楼阁挤满男女老少,他们认准了新君仁善。

    更有大胆的百姓扔出果子和春日里开得正好的山茶花。

    托他这帝师的福,南荣宸第一次见到何为掷果盈车,把落到他手上的山茶花别在萧元倾衣上,物归原主。

    恰巧一阵风起,眼尖的百姓又掷来几朵,喊出一句,“王上,留下一朵吧。”

    南荣宸捏起袖袍上的山茶花,钗头玉茗妙天下,名不虚传。

    他手痒了,险些取下满身的金玉作为交换,但这显然不太方便。

    他最终撩起锦帐朝外看去,可惜可惜,这般盛景,终究是与他没多少关系。

    不知道日后这人想起自己的花扔给一个昏君,会不会连带着迁怒这世上所有的山茶花,怪可怜的。

    萧元倾看清南荣宸全部神情变化,摘下胸前的花朵,一时晃神——他如今所行之事无异于把这热烈张扬的花碾碎。

    锦帐一开一合,掷出花的人险些丢了手中的竹篮,没有人说过,当今天子生得如此好看,就是瘦得过分,可见为国操劳。

    南荣宸已经闭目歇了一路,他同萧元倾实在没什么好说的,此时倒是得到消遣,捻着花在指尖轻转一圈,又凑到鼻尖轻嗅。

    他突然觉得如果这次还死不成也并非再无盼头,可以在紫宸殿种一树山茶。

    如果不幸没能种活,就让谢尘来救,谁让这花的颜色与谢尘那眼珠的颜色一样。

    这一幕再入萧元倾的眼,直到车辇在四方馆停下,他终于做出决定。

    丁棋早已侯在正门,饶是早知道王上会同来,还是发怵,行礼之后搀着他家公子站定。

    自从那日加封文侯的旨意下来,他家公子每日从宫里出来时连路都走不稳,官袍上也时常沾着墨,他就是再蠢笨,也该知道,王上这是明赏暗罚,存着折辱的心!

    可他家公子不准他妄议天子,他只能听命,好在他家公子不是愚忠之人,已经有法子自救。

    所以,他怎么也不敢相信如今耳边这道命令,“将那内监带回去,今日一切如常即可。”

    南荣宸特意走在前头,给萧元倾留足布置筹谋的时机,他只需等着看戏。

    四方馆众人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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