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退,使得衣襟凌乱,月光下锁骨若隐若现。

    王絮视线停在他的泛着垠白月色的锁骨上,笑了下,不过是千般情思,万种缱绻一样,“那他来有什么事?”

    主簿垂首,不敢直视眼前场景,稍作停顿道:“南王一案,王絮已然洗清嫌疑。”

    “李均大人道,不日将其释放……不知殿下意下如何?”

    徐载盈凝一眼地上瘫倒的尸首,缓声道:“王絮犯下两桩命案,直接斩了便是。”

    王母所中牵机药,乃宫廷秘制奇毒,此毒阴狠,非凡药可解。旁人或许无计可施,可他身为皇室之人,手中自然有解药。

    徐载盈已令下属喂王母服下解药,想来不过半个时辰,她就会醒来。

    主簿头埋得更低了,大气也不敢出。

    李均大人先是暗中授意,要他寻个恰当的时机除掉王絮,可如今却又改口,命他协助将王絮释放。

    先前护着王絮的殿下,反手便要杀人……

    徐载盈神色冷峻,目光如霜:“拿刀来。”

    主簿惊了一惊,才发现徐载盈并未佩剑。素日光风霁月示人的殿下,如今衣衫凌乱地叫他去拿刀,目的竟是为了杀掉自己的“情人”。

    王絮却叫停了主簿,“这位大人,您请等一下。”

    主簿一脸为难,站在原地不知该如何行动才好。唯恐这只是两人之间独特的情趣,自己若贸然行事,怕是会坏了好事。

    徐载盈似笑非笑道:“你就在这。”

    王絮语气恳切地问道:“大人,若遇强盗害人性命,我出于自卫而失手杀之,在我朝律法,不知可算有罪?”

    主簿像是终于回过神来一样道:“……无罪。”

    王絮道不轻不重开口: “今日要取我性命的人,是我的双亲。我不过刺她一下自保,谁料簪子上遭人涂了毒药。这种情况,可算有罪?”

    主簿脸上露出为难之色。他稍作思忖后说道:“这……当下之急,是得先寻到那个在簪子上投毒的人……这案子难以厘清其中是非曲直。”

    徐载盈垂下眼睛:“若她早知簪子上毒呢?”

    主簿心中清楚,眼前这局面如履薄冰,自己的回答若有差池,那可就相当于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。

    “啊……”

    “这算谋杀……”

    主簿额头上豆大的汗珠不断冒出,后背也被冷汗浸湿。

    徐载盈话锋一转,瞥向王母:“她死之后,旁人都会以为你是为了保命才出手,根本不会想到你是有意为之,只会觉得那是意外。”

    王絮莞尔一笑:“见死不救,也叫杀人?”

    若是见死不救也称得上杀人,那王母和王父的罪可称的上千刀万剐的程度。

    “太子殿下。”

    王絮声音很是冷淡,往昔那声亲昵的“阿莺”已再无踪迹,“那她死了吗?您不是启出解药,将她从鬼门关拉回来了吗?

    徐载盈上前一步,目光如炬,似要把对方看穿,“我要是不救她呢?”

    王絮道:“那便是殿下您在谋杀她。”

    她稍作停顿,眼眸中似有思绪万千:“前朝之时,伦理纲常备受尊崇,尤重‘父为子纲’、‘夫为妻纲’之理。彼时,若有忤逆之人,胆敢殴打、辱骂父母双亲者,皆会被处以极刑——斩刑,毫不留情。”

    “妻子若是辱骂丈夫,也可能遭受笞刑;若动手殴打丈夫,处罚更甚,或判刑,或流放。”

    “而且,若妻子犯了‘七出’之罪,诸如不事舅姑、妒忌、身患恶疾之类的行为,丈夫便有权休妻。”

    主簿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,他深知这些话若是传扬出去,必将引起轩然大波。

    他扫视着周围,仿佛那些潜藏在暗处的蜚短流长已经化作了有形之敌。

    “可这纲常并非界定得至严至密啊。若父行不仁不义之举,若夫为□□恶行之人……如此,又当怎样才好呢?”

    徐载盈呵了一声,主簿听闻,先是一愣,随即不敢有丝毫懈怠,转身快步去取刀。

    主簿可不管周煜他们要王絮活了!

    她说这话,简直是可忍孰不可忍!祸从口出的道理,为何还有人不明白?

    王絮望着徐载盈,两人近在咫尺:“您要如何处置我?”

    徐载盈接过主簿递来的刀,潮湿的眼睛逐渐起了雾,眼尾泛起一丝潮红:“自然是杀了。”

    他取出一柄刀,那刀在月色笼罩下,似秋水凝霜。它右手持剑自下而上一挥,直斩向一旁之人。刹那间,血如泉涌,四下漫溢。

    主簿的面上犹存惊恐之色,竟被一刀穿心,瞳孔震了震,口中溢出血线:“为什么……”

    王絮去捡王父身边的那柄刀,将它递还给徐载盈,两人相碰的指尖颤栗,引得徐载盈脸色冷淡更深,他将刀柄横在王絮手边:“送你。”

    “以后再——”

    他顿了顿,没再多说。

    徐载盈不认为,他和王絮有以后。

    大理寺卿李均是南王亲手提拔上来的。

    如今南王一案,凶手尚在逍遥法外,若他与王絮相交过密,李均只需稍稍耍些阴谋,便能将王絮诬陷为凶手。

    徐载盈不能强保王絮。

    身为太子,他还不够强大,王絮也不够强大,若是他表现得很在意她。

    那么她要面对的,不仅是周煜,还有陛下。

    天空下起了瓢泼大雨,两人上马车时。

    王絮问徐载盈为何要救她,他怕她多想一样飞快地道:“‘君为臣纲’,我要是处置了你,当今陛下,与我这太子,岂不是付了前朝旧辙。”

    “殿下慎言。”

    徐载盈道:“最后一个问题。”

    侍从自银质的水罐中倾倒出温水,这水是出发前就用香料熏煮过的,带着一丝淡雅的芬芳。

    水流入白玉碗中,持琉璃瓶的侍从舀出适量的蜂蜜,蜜水慢慢地融合。

    侍从呈给王絮,徐载盈没看她,自案下夹层取出一张纸:“夜深了,你喝了太多酒……喝下解酒。”

    “我们去哪?”

    碗壁温热,驱散了夜的凉峭,王絮问。

    书案奏折累叠,几近成丘,徐载盈正借烛光翻阅,没看她,“东宫,去见一个人。”

    光影斑驳,映得他面颊有碎金洒落。他修长的手指轻拈奏折,一页复一页。

    王絮垂下眸: “你有什么问题?”

    徐载盈对上她的视线,放下奏折,取出一只碗,两指夹起置于一边的琉璃瓶,冲水泡蜜。

    他将这碗蜜水搁置在案边。

    王絮默不作声地看他,他却抬袖向她这边推了推,低声道:“你身上酒味太重,不妨多饮几杯。”

    这个问题搁置下来。

    夜色如墨,浓稠得似化不开一般,王絮置身于此,雨幕淋漓,她未能看清东宫轮廓。

    然而,那碗蜜水滑过咽喉时,丝丝缕缕的甜意在喉间散开、交融,为她带来了一丝暖意。

    徐载盈轻抬步履,缓下马车之际,撑起一伞。那油纸伞于淅淅沥沥的雨中,遮住了他的情绪。

    有侍从疾步上前,亦为王絮撑起一伞,王絮抬眸间,目光不经意落在徐载盈那伞上。

    那是一把陈旧的伞,伞骨也不再坚韧如初,有的地方已经微微变形,露出了木质原本的纹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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