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哇叽文学www.wajiwenxue.com提供的《卑臣》37、家(第1/2页)
“如果你再哭,我要帮你擦眼泪了。”
他对她说,他知道她不喜欢自己碰她,如是恐吓着她。
“你…”她边抽泣,边问他道:“你有手帕吗?”
程释撑不住腿上的剧痛,在她身旁坐下,从怀里掏出了白色丝帕递给她,还记得当初伺候她吃羊肉火锅,她选择了蜜心的手帕,今日还不是轮到他了。
手帕上染了他的血,虽然不多,但仍然是脏了,他望着那血迹迟疑着要不要给她时,她已经自然地将那帕子拿走了。
她擤鼻涕的声音都是秀气的,斯文的。
“你身上的伤口,我都帮你处理过了,但你腿上的伤口,我处理不了。”
“没关系。”他安慰她,“我来处理。”
他拉起裤腿,看到了自己腿上新用来包扎的布是从她身上的衣袍割下来的,心中又叹了口气,但并不敢说她什么了,怕又将她惹哭了。
揭开包扎用布,看到了已经开始溃烂的伤口。
伸手去掏刀,发现刀已不见。
兰言诗看到了他的动作,开口问:“你要你的刀?”
“嗯。”
“我在你昏迷时拿它用来割衣服了,还用砍树枝。”她从一旁的佛像后面取出来,递给他,“你要做什么?”
“腐肉要清理掉,伤口才会好。”
瞬间她明白了他的意思,呆呆地睁大了双眸:“你要割掉自己的肉。”
“帮我拿去火上烧一会儿。”
程释把刀递给她。
见她呆愣愣地不动,他准备自己去火堆前,刚刚支着身子准备起身,她抢走了他的刀,嘴上说着:“我来”,目光却不肯看他,她没法支持他的决定。
程释看着她蹲在火堆前,手中举着刀,默默地烤着刀身,似乎很沮丧。
“你别担心……”他的刀法很快,几乎是一瞬间的事,就能削去腐肉,后面的疼痛,忍忍就好了,有她在身边陪着,这痛苦,渺不足道。
“阿释。”她的声音像只温柔的蜻蜓,泛起涟漪。“我记得你说你是程国公的孩子。”
“嗯。”那次去书院的路上,她随口一问,他告诉了她。
“为什么?”她丝毫不觉得他身上有一星半点世家子弟的…影子?他把受伤这事习以为常,她觉得,这很不正常。“为什么,我觉得你很擅长处理这种被追杀,还有受伤的情况?”
她对他的过往,产生了好奇。
程释看着她的背影,眼神忽明忽暗,告诉她实话,她会被吓到吧,于是他委婉道:“我出生时,父亲还在驻守西北,边关战事多,父亲为了保住我的性命……因此对我的训练格外严格。”
这个理由,她会信吧。
“原野之战,你也在沙场之上吗?”
那个让程迦一战成名的战役,她忽然好奇,他在哪里。
“那时我和父亲一起。”
三万大军被伏击殆尽,他带人撕开了一道血口,让兄长前往青州,在等待援救的日子,父亲身负重伤,为了保全父亲与大部分将士的命,他以自己为饵,带着三百精锐,引开敌人,那三日,不眠不休,不是在杀人,就是在被追杀,稍稍闭眼,仿佛就能看见迎面劈来的刀风……最后三百人,只剩下三人耳。
“死守了三日,兄长很快就带兵回来救援了……”
他并未将那些充斥着断臂残肢的血腥与暴力告诉她,一句略过。
兰言诗默默听着,但直觉告诉她,事情没有他说的那样简单。
她答:“好在陛下恩赏,让国公回京,你们往后不必再过这样的刀光剑影,刀口舔血的日子了。”
背后传来了程释的笑声,他说了一句:“永远不会停止的。”
“什么?”兰言诗不懂。
“刀烧好了吗?”程释岔开话题。
她隐隐能感受到从刀身上传来的滚烫温度,但她握在手中,没有递给他。
一想到他要用这刀去割自己的肉,她没有办法看到他对待自己如此残忍,“要不再等等,或许我爹娘马上就要找到我们了,或许有其他法子呢?”
或许不用割掉呢……
程释话不多说,直接从她掌中夺过了自己的刀,对她命令道:“去一边闭上眼睛。”
“你若嫌血腥,那就捏着鼻子,等我数完三声,就结束了。”
她见他目光坚定,不容旁人质疑,对视了片刻后,她认输,于是走到了洞口附近,那里虽然被她用松树枝挡住,但仍有风能透进来,冷凉的风让她滚烫的双颊渐渐冷了下来,洞里迟迟没有他的声音,她想回眸看他如何了,却心里又怕撞见他割自己肉的情景,于是蹲在洞口,发愣发傻。
“娉娉——”
她的耳朵里忽然传来熟悉的声音,让她精神一震。
“娉娉——”
是娘亲和爹爹的声音!
“阿释!我娘亲找来了!我们要回家了!”
她雀跃地转头对他说,笑容瞬间僵硬在脸上,她看到了他鲜血淋漓的左腿,他将那些腐肉一并削下了,几乎隐隐能看见白花花的骨头,他额上冷汗涔涔,美丽的脸因为剧痛变得狰狞,他却咬着唇,不吭一声。
他看见了她的表情,咬着牙对她道:
“我还没数数,谁让你转头的……”
她的眼泪好似断了线的珍珠,豆大的,“啪”地一下,打在了他的心房。
-
转眼已过两日,程迦从流光阁离开以后,办妥了父亲交代好的事,命人潜入了倾巢而出的兰府,救出了南亭侯,但并未将其送回宁家,而是藏了起来。
这日傍晚,他准备去见南亭侯的路上,途经兰府时,恰巧撞到了一辆马车朝兰府奔来,于是命令车夫停下,为他们让道。
他的马车停在榆树下,天空中的雪静静飘落,兰府门口充斥着喧嚣声。
原来是失踪三日的兰家嫡女,终于找到了。
他看见身受重伤的弟弟被人抬下车,而她跟在他身旁,她的苏梅色长袍被割下来了几块,再也找不到他画中的完整模样,她的长发凌乱地披在身后,白净的小脸变得脏兮兮的……即便自己离得很远,但一眼就看见了她肿胀的双眼,比兔子还红,像是为谁哭了很久。
她哭了。
为什么。
父亲的意思是,先将南亭侯藏起来,先弹劾兰坯失职之罪,等风头过去了,再找个人顶罪。
父亲的命令,他和弟弟一向遵从,不会反抗。
但今日,他有了自己的想法。
“莫烟,今夜将南亭侯所藏身之处,泄露出去。”
莫烟猜不透他的想法,他们煞费苦心,甚至让二公子潜入兰府,成为下人,就是为了将南亭侯救出来,让宁丞相领了这份情,转向支持国公……但世子的做法,似乎将南亭侯置于险境之中,南亭侯的那些同党,为了斩草除根,必会杀他以绝后患……
“莫烟。”程迦再次喊到他的名字。
“属下立刻去办。”纵使有百般不解,他依然会无条件遵从世子的命令。
程迦放下了车帘,他阖上眼,正在沉思。
阿释为了她,受了很重的伤。
假如在绿云巷,阿释不管她,必能全身而退。
阿释为何要为她出手?
他了解他的弟弟。
对世间的一切都不感兴趣,天地山川,权欲美人,至高武功,都入不了他的眼,因为他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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