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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温迟迟面上倏地一红,自他手中接过来,自己动手,“我自己来便好。”

    “以前擦得如今便擦不得了?”付荷濯将手巾递给温迟迟,笑着打趣道,“你自己也瞧不见哪儿沾着了,哪儿没沾,还不得我费力指点你吗?”

    温迟迟也跟着笑,语气欢快,“你这样一个大将军,大英雄,往日里都是指点沙场点兵的,如今指点我,那真是莫大的荣幸呢!也只得你多费些力气了。”

    “行了,光知道贫嘴。”说着,仍旧接过手巾,轻轻地替她擦,“你就给我省些力气吧。”

    粗粝的手掌擦过温迟迟细嫩光滑的脸,温迟迟低头,便见着了付荷濯棱角分明的冷硬面容,便觉得此情此景当真是暧昧极了,于是推开了他,落荒而逃。

    “我身上也不清洁,我去沐浴了。”

    没一会儿温迟迟便从净房中出来了,见着付荷濯还在,温迟迟有气无力地问了一句:“还没走?”

    “城中守卫严格,宋相的人说不定便隐在暗处,如今也不适宜走了,明日一早再说吧。”

    温迟迟抬眼扫了四周一眼,室内有一床一榻,便点了点头,“也好,若没人守着,我怕也睡不好。”

    想起在牢狱中胆颤的日夜,那种泔水味与恶臭味即刻泛了上来。

    付荷濯抬头瞧了一眼,便见着温迟迟脸颊红扑扑的,身上着了雪白寝衣,头发湿哒哒地滴着水。

    付荷濯拿了条汗巾,并未设防,走到温迟迟身边道:“我给你绞发。”

    温迟迟面色已然不好,刚想要说话,便未曾忍住,一口吐了出来,秽物恰好落在了付荷濯身上。

    付荷濯见着她还有要吐的意思,连忙拿了唾壶出来,心疼地温迟迟拍后背。

    这一吐便将胃里的东西尽数吐了出来,实在是吐不出了,温迟迟这才直起了身子。

    付荷濯忙给温迟迟倒了一杯茶水,见温迟迟摆了摆手,他将茶水放到了一边,笑着宽慰她道:“孩子将来是个活泼灵动的性子。”

    温迟迟蹙了蹙眉,又是一阵呕意,连忙抱着唾壶又是一顿吐,却也再吐不出什么了,只一阵酸水。

    付荷濯瞧着,脸色却骤然沉了下去,他惊道:“阿迟,你怎会呕出血!”

    声音并不那样大,却足以惊得烛泪垂下,惊得窗外树枝沙沙作响。

    也足以让隔壁的人听的一清二楚。

    隔壁厢房内没有点灯,只孤月洒了一半清辉自窗子外进来,月华将这屋子内之人立挺锋利的侧脸勾勒了出来。

    宋也就在这间厢房内枯坐了许久,听见温迟迟呕血,那张惨白黯淡的脸上才起了一丝波澜。

    他转了转手上的玉扳指,从椅子中站了起来,挑起了抢在桌边的剑,一把没入鞘中,脚步已然往隔壁厢房去,却骤然停了下来。

    隔壁厢房传来女子凉薄寡情的声音:“这孩子我不打算要。”

    良久,宋也唇角勾起极其讽刺的笑。

    见着宋也就这么站着,长柏心中也是一阵唏嘘,他道:“主子,你身上有伤,余毒也还在身上,将才又昏了过去,当真经不起这样的折腾,先回去吧?属下着人看好温姨娘。”

    宋也掩下眼中神色,“回去?我不得好好看着这对狗男女,当场捉奸?”说罢,宋也便重又坐回了椅子里,一言不发。

    温迟迟胃里着实没有什么好吐的,便开始觉得头晕,而后便要走到榻上去歇息。

    付荷濯拿了汗巾给她绞发,问她道:“落胎会伤身吧?”

    “孩子还很小,没成型。”

    但已然有了轻微的弧度,她能感受出来,温迟迟情绪很复杂,垂眸看了一会儿,心中便也就释然了。

    “它受的苦够多了,再生下来如何又不是一桩耻辱呢?”温迟迟看向付荷濯,眼里已然是一片决绝之色,“过几日请个大夫来吧。”

    付荷濯绞发的动作轻柔得很,如今听见她这般说,也只点了点头,“好。”

    温迟迟没再说话,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,再醒过来之时已经是第二日天明之时了,用完早膳后,付荷濯便悄悄出了门,温迟迟这才拿了女工做了一会儿。

    白日里头百姓还是要出门营生的,如今这街上人多了起来,付荷濯走出客栈,隐在了人群中,不多久便有下属牵了匹马前来接应,付荷濯驾上,没一会儿便来到了太傅府。

    付荷濯甫一进了太傅府,刚进垂花门,便有小厮迎了上来,“老爷请您过去一趟。”

    付荷濯点了点头,便一路跟着小厮往付太傅书房中去,将到了书房中,便见着上首坐了一个蓄了长须的老者。

    付太傅胡须已然全白,然而神色矍铄,精神气很好,见着付荷濯进来,他指了指下首的位置:“坐!”

    付荷濯给付太傅见完礼后方坐了下来,便听见他问:“六郎,可是亲眼见着了宋也中了冷箭了?”

    付荷濯垂了眼眸,“是,亲眼所见。”

    付太傅呷了口茶,冷哼道:“如此便好,冷箭上淬漠北的毒,这京中出了付家这解药便再难以求得,如此,他还能动蓝家么?还妄图将兵权都收整在手中么?这枢密使之位,六郎,没有人比你更合适了。我听外头的人来回,说周若安拿了些人进了皇城司,这事得处理好。”

    付荷濯应了下来,便听见付太傅叹道:“六郎,父亲也不想你沉浸在哀伤中,不过你可得时时刻刻记住了这弑母之仇,若不是他宋也,你大哥如何会死,你二哥又身子垮成这样!若不是他宋家,你又何至于流离失所这般多久?你的母亲又怎会郁郁而终?这都怨他玩弄权术,草菅人命!”

    付荷濯低头,瞧见了手臂上躺着的蜿蜒的伤疤,沉默了一会儿,而后道:“明日是杨尚书头七,父亲可要去吊唁?”

    付太傅低头瞧了一眼自己这小儿子,不由地叹了口气,“去,杨尚书为着天下牺牲了太多,阖该去吊唁的,不过他已是风烛残年,能扳倒了宋狗,为这天下除了害,也是死得其所了。”

    “说起来,这事能办得成,离不开娘娘身边佩兰这个丫头,引得宋也为那个女人惊慌失措跳下楼去,也亏得她,”付太傅眼睛转到了付荷濯身上,“待过段时间,父亲将她赐给你作贤内助如何?”

    付荷濯连忙站起来,垂首道:“娘娘心性纯良,身边离不开这等机灵之人的。”

    说到付清涟,付太傅不满地轻哼了一声,继而将眼睛落到了付荷濯身上,训斥道:“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昨日干了什么,那可是丞相,再怎么着,他要动你,也是分分钟的事,你怎可为着这一个经过人手的妇人这样鲁莽行事!”

    付荷濯道:“父亲,儿子与她是有过婚约的,儿子不想做背信弃义的小人。且也并非是她想沦落至此,说到底,她同母亲、大哥、二哥一般都是受了宋相迫害的可怜人。”

    “你”付太傅气得手直抖,而后呷了口茶这才缓过来,“既如此,便将那姑娘接回府里吧。”

    付荷濯眉梢将将染上了喜色,便听见付太傅继而道:“瞧着宋也的意思,是对那姑娘是有几分在乎的,否则他不会不要命地跳下彩楼,咱们的人也不会这样快得手。这样一颗棋子,可得好好用起来。”

    “父亲,利用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本就是一件不光彩的事情,遑论她还是一个受害者,请恕儿子难以从命!”

    “你,兵不厌诈!兵法之策简直是枉读了!”付太傅又睨了一眼付荷濯,“咱们的人落到了周若安手中,凭着宋也的本事定然得使出什么花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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