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哇叽文学www.wajiwenxue.com提供的《凝妆》60-70(第27/32页)
人家小娘子,想来是放在心上的,作何让人失意?”
“失意么。”季绪淡淡的,氤氲的茶气模糊他颇为困惑的神情,他自语:“不该是高兴才对?”
“你到底说什么了?”付奚好奇。
季绪扯开个笑,说:“兵戈相见。”
付奚大惊,跳起来道:“什么相见?!季绪你真是疯了!我算是?明白了,你只配孤独终老……”
“她是冉雪霄之女。”平静的声音打断他。
“谁?”付奚以为听错了。
“叛臣冉雪霄。”
简简单单五个字,让帐内陷入长久的沉寂。
帐外有士兵巡夜,不时传来甲戈相擦与沉重的步伐踢踏声,灯花爆了一下,半截烛扑腾着熄灭,账内暗沉些许。
付奚已肃下神色,问道:“你是如何想的?”
“她一心归家,待我领兵回到河西,会派人把她送回去。”季绪言明自己的打算。
付奚?他的眼神多了几分怜悯,叹了口气道:“你如此做是最好的选择。她与你并非良缘,趁着如今情分不算深,应该尽早斩断。”
季绪闻言苦笑,“你说得对。”
并非良缘。
并非,良缘。同一片漆黑夜色下,无星也无月。
淮河畔驻扎的簇簇军帐,熊熊篝火烧得正旺,将士们白日里刚打过一场胜战,这会儿热血还沸腾着,喝酒吃肉,击掌踏歌,不晓得多快活肆意。
主帐内的布防沙盘前,正与二皇子讨论下一步作战方略的季绪忽的一停。
二皇子听得正专注,见他冷不丁的停顿,疑惑抬眼:“守真?”
“无事。”季绪眉心不动声色一折,怎会突然想到玉娘,还是在谈论军机之时。
一炷香后,季绪从主营帐出来,长随景林立刻迎上:“郎君,府中家书到了,信使正在您帐中候着呢。”
原是家书到了。
季绪眉眼略舒,给方才那短暂分神寻到个理由。
待步入帐中,他解开身上霜色鹤氅,递给景林,自己于长案前端坐。
目光在案前的家书和包袱短暂停留,又挪到帐中的侍卫身上,“家中所托,都在这了?”
“回郎君,都在这了。”
季府豢养的侍卫躬身挹礼:“夫人院里的高嬷嬷亲自交托,属下一拿到,便快马送来,不敢耽误。”
季绪拿起那封家书,并未立刻拆,而是问了句:“少夫人院里没送东西?”
那侍卫心下一凛,想到临出门前高嬷嬷耳提面命叮嘱再三,万不可将少夫人遇害之事透露半分,免得乱了郎君心神。若是因此影响了阵前决策,这事大则关系季氏满门的前程,小则涉及他们这些家生奴仆的性命,万不可小觑。
“自打知晓妙安堂被暴民洗劫,静慈师太带着一众姑子在后山自焚陨身,少夫人便病了一场,至此日日在院里抄经念佛,极少出来走动。”
侍卫低着头,鹦鹉学舌般将高嬷嬷教给他的那套说辞道来:“夫人知道少夫人受了惊吓,还免了她的晨昏定省,让她安心休养。不过高嬷嬷将包袱交给属下时,说这回少夫人有托一物,和夫人托给您的东西一起放在包袱里。”
季绪闻言,放下掌心书信,拆了那包袱。
里头那堆瓶瓶罐罐皆是药品。
在外征战,吃穿随军,最难得的便是各种药。那些名贵膏药和药丸,一看就是王氏精心准备。
而那堆药里,放着一本檀色封皮的佛经。
季绪拿起,翻开一看,那清秀字迹,再熟悉不过。
他这妻出身书香名门,其祖父冉丞相一副《渊龙帖》举世闻名。
她大抵是传到他祖父一笔好字,楷书写得稳重端庄,娟秀飘逸,颇有几分卫夫人之风。
前一回寄信于她,她未回只言片语,这回却送了本手抄佛经给他?
修长指尖轻抚过那清隽的墨字,季绪眼睫轻垂,她在宅中一向谨慎内敛,想来托寄东西要在母亲面前过一遍,多有不便,这才送了本祈颂平安的佛经过来。
“你先下去歇息。”
季绪看向那侍卫:“明早再传信回府。”
侍卫应诺,退下。
营帐掀起又落下,季绪再次拿那册佛经,细细翻看两页,眼前好似浮现那道在槅扇后悬腕抄经的娴静身影。
她本就清瘦,这回病了一场,怕是又要清减不少。
良久,他搁下佛经,唤来景林研墨。
翌日一早,两封家书交给季府侍卫。
随书信一起的,还有一枚雾青色竹叶纹荷包,里面装着今晨在军营附近新摘的一枝带露桂花。
“荷包交予少夫人。”
季绪交代:“与她说,中秋恐无法与她团聚,聊赠淮南一枝秋色,让她保重身体,好生休养。若战事顺利,年前归家,携她去长安看雁塔雪景。”
“是。”侍卫不敢抬头,很快带着书信物件离开。
家书已寄,再看这一碧如洗的天穹间飘扬的红底龙纹军旗,季绪神思恍惚了一瞬。
不过也就短暂一瞬,那张如玉脸庞又恢复一贯淡漠,转身朝军帐走去-
离淮南不远的金陵城里,今日也是个万里无云的好天气。
一大早山猫就赶了只母羊来谢家小院:“那羊倌儿一听是老大你要买羊,半点不敢含糊,立刻挑了只最壮实的。你瞧,这奶鼓鼓囊囊的,一挤就出奶水,足够那小娃儿吃了!”
谢无陵弯下腰,瞅了瞅那母羊臌胀的奶,满意道:“你这差事办得不错,回头我和你嫂子办喜酒,让你坐主桌!”
山猫个头矮胖,生长一张大圆脸,听到这话,嘿嘿挠了挠头。
山猫挨了记爆栗,捂着脑袋委屈巴巴:“我这不是为你抱屈么。”
“你懂什么?她能怀能生,说明她是个福泽深厚旺家宅的!”谢无陵哼道:“终归娃儿生下来跟我姓,你不说我不说,老子就是他亲爹!老子把他养大,他也得给老子养老送终!”
山猫听得直挠头,末了竖起大拇哥儿:“老大不愧是老大,这胸襟,啧!敞亮!”
谢无陵也懒得搭理他这马屁,将那只母羊用绳子牵好,又看了眼明晃晃的太阳,嘴里嘟哝:“那婆娘估计昨天一晚上没睡好,到这个点了,还没醒。”
“左右她个妇道人家也没旁的事,歇就歇呗。”山猫道:“倒是老大你别忘了,今日是三十,照例要去六爷那点个卯。”
“忘不了。”
谢无陵挥挥手,走到院前,又往那间木门掩着的寝屋瞥了眼。
也不知经过一夜,她可想好了。
昨夜她得知有孕,第一反应竟是想将孩子落掉,可见她与她那个短命鬼前夫感情并不深厚。
不深厚好哇,不深厚他才好取而代之。
怕就怕她和那前夫情深义重,至死不渝,那就难办——毕竟活人如何比得过一个死人呢。
“山猫,你觉得老子这人如何?”
这没头没尾的话叫山猫愣了下,等反应过来,立刻夸道:“老大你年轻力壮,威武不凡,貌比潘安,哪个女人能嫁给你,是她的福气!”
就自家老大这张脸和这副体格,秦淮河好些如花似玉的小娘子想与他相好。譬如前两年醉仙阁那红倌儿芙蓉,攒够了钱赎身,又带着一匣子金银珠宝,放着员外郎的妾不做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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